星港市的冬雨在 “梦境诊疗所” 的霓虹招牌上织成水网,祝颜隔着单向玻璃看着躺在共振舱内的傅临崖,他眉心的川字纹即使在深度共感状态下也未舒展。全息屏上跳动着他的脑波曲线,如同一架走调的钢琴,在β波与δ波之间异常震荡。
“他的潜意识正在自我封闭。” 渡鸦的继任者 —— 戴着圆框眼镜的共感者小陆 —— 调整着监测仪,“自从在伊甸园接触到镜像宿主的黑暗频率,他的共感防御机制就处于过载状态,就像在大脑里筑起了一面镜子迷宫。”
祝颜的指尖贴上冰冷的玻璃,共振舱内的量子雾突然泛起涟漪,映出她与傅临崖在中继站初吻的画面。那记忆碎片很快被黑色漩涡吞噬,她后颈的玫瑰纹路随之发烫,提醒着两人之间剪不断的共振羁绊。
“我要进去。” 她转身摘下白大褂,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金箔印记,“用双人共感模式,我能找到他的意识锚点。”
小陆犹豫片刻,递来两枚记忆胶囊:“这是他最近一次深层梦境的残留碎片。祝姐,镜像迷宫里的每一面镜子都可能是陷阱,你们的频率同步率必须保持在 95% 以上,否则......”
“否则我们会永远困在自己的倒影里。” 祝颜咬破胶囊,薄荷味的量子流顺着喉咙滑入胸腔,“但他不会让我迷路,就像我永远会接住他的坠落。”
意识坠入梦境的瞬间,祝颜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条无尽的走廊,两侧的镜面映出不同时期的自己:十六岁在垃圾站偷记忆的少女、中继站里举着切割刃的杀手、此刻戴着白大褂的共感者同盟领袖。而在所有镜像中,都有一个共同的身影 —— 傅临崖,或站在她身后,或与她并肩,或隔着镜面伸出手。
“阿崖!” 她奔跑着触碰最近的镜面,却见镜中的傅临崖突然转身,胸口的伤疤渗出黑色血液,“别过来,小夜莺!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在复制我们的弱点......”
话音未落,走廊尽头的镜面轰然碎裂,走出无数个傅临崖的残影,他们穿着不同时期的衣服,眼神却同样带着恐惧与自责。祝颜的芯片发出尖锐警报,她这才惊觉,每个残影都对应着傅临崖人生中某个 “未能保护她” 的瞬间。
“这是他的愧疚具象化。” 她低语,开启共感频率,金色玫瑰纹路在掌心蔓延,“阿崖,看着我。那些不是你的弱点,是你爱我的证据。”
最近的残影突然停顿,眼中的黑色褪去几分:“小颜?你怎么......”
“因为你从来不是一个人。” 祝颜握住他的手,感觉掌心的温度逐渐真实,“还记得我们在镜像回廊说的话吗?光与影的共振,才能织就无懈可击的防护网。”
周围的残影开始崩塌,化作金色光粒融入她的纹路。当最后一个傅临崖的残影消失时,走廊尽头的镜面泛起涟漪,露出另一侧的星空 —— 那是傅临崖潜意识里的 “安全区”,悬浮着无数用纸飞机折成的星星。
“你果然记得。” 傅临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祝颜转身,看见他穿着初见时的白衬衫,领口别着她送的银色夜莺胸针,“每次任务前,我都会来这里整理记忆,把关于你的碎片折成星星,这样就不会在梦里弄丢你。”
祝颜的眼眶发热,看着漫天纸飞机星群,每一架上都写着小字:“祝颜今天笑了”“祝颜学会了开密码锁”“祝颜说想和我去看真正的星空”。她伸手触碰最近的星星,纸飞机突然展开,变成他们在孤儿院天台看流星的记忆画面。
“原来你一直都知道。” 她轻声说,“知道我藏在冷漠背后的依赖,知道我每次偷记忆时其实都在等你出现。”
傅临崖走近,指尖掠过她泛红的眼角:“因为你的共感频率,早就刻进了我的潜意识。就像......” 他顿了顿,耳尖泛起薄红,“就像心脏的跳动,无法控制,也不想控制。”
星空突然震颤,远处的镜面墙浮现出织影者的标志 —— 扭曲的玫瑰藤蔓。祝颜感觉傅临崖的手在颤抖,知道他又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背叛。她主动踮脚,将唇印在他眉心的川字纹上,就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兽。
“这次换我带你出去。” 她低语,引导着他的共感频率与自己同步,“还记得我们的‘绝对共振领域’吗?这次我们不造防护墙,我们造一座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