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秋日宴,宛衡的心情就愈发紧张。
她已悄悄收拾完包袱,那里藏满了她这些年来的积蓄,还有从王府搜刮的值钱物件。
宛衡一直没对竹暄说,其实那天禹晨遥将她支开,就是要跟宛衡与郁弦怡提下江南的事,回来后她也装作无事发生。
这个丫头已经习惯了跟在她身后,若她悄然离去,竹暄是否会伤透心?
不过宛衡从此至终最关心的还是竹暄以后的日子,棠清诀会照顾好她吗?丹柏、丹雨会将她像妹妹一样照顾吗?
棠清诀也是懦弱,在府里一点出息都没有,她若是真的指望他分府出去的那一天,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。
如今有一个大好机会逃出去,她必然不能儿女情长。
棠清诀和竹暄都是好人,定会好人有好报的。
想着想着,宛衡的心更加坚定了。
夜晚,宛衡敲响棠清诀的房门,端来了他曾经送的华服。
“这是?”棠清诀放下手中的书,不解地看着她。
宛衡:“我还是觉得这件华服太贵重了,我穿过一次,撑足了面子即可,你还是拿回去吧,保管好它。”
“已经送你了,那便是你的。”棠清诀推脱了回去。
宛衡还是坚决地放在他的桌上,“我说拿回去就拿回去!我的意思是……很感谢你的宽容,我自觉不是个知书达理的人,近日叨扰,还望见谅!”
“你这是何话?”棠清诀发觉了一丝不对劲,“是有什么难事吗?”
“我的难事就是,放在我那里于心不安!”
宛衡大声一吼,棠清诀这才收回了目光,他低着头,眸中尽是落寞。
“那放回来吧,你心安就好。”
“还有,我觉得你身子孱弱,最好是每日都往外走几步,如今王府上下都在忙秋日宴的事,你只要在附近走走,他们是不会管你的,我试过了。”
“好。”棠清诀不明她的意思,不过听起来的确是在为自己好。
回去后,宛衡也喊来竹暄,将一只钟家陪嫁的镯子塞到她的手上。
竹暄连连后退,这实在是太逾矩了!
宛衡却紧握她的手,不让她摘下来。
“你跟着我这么久,我都没送过你一只像样的礼物,秋日宴快到了,大家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中,那么别人有的欢喜,你也要有。”
竹暄拗不过她,不再挣扎着摘下来了,而是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,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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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日宴那天,甚至连后门看守的小厮,都想去前庭一睹盛宴。
在檐流苑附近的人早已心不在焉了,无精打采地找了个角落歇着,等到有人换班时,才打起精神往外跑。
棠清诀难得听话,趁别人不注意,悄悄溜到后花园去了,王府的人大多聚集在前庭,没有人会想往后花园跑。
清晨时,竹暄早早被宛衡忽悠去找丹柏、丹雨玩了,秋日宴上要用到的侍女们众多,她们混迹在其中,只要别人不太注意,也是发现不了的。
宛衡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待了数月的屋子,此时的檐流苑只剩她一人了,她走进棠清诀的房间里,顺着柜子搜,终于是找到了那个放着华服的小箱子。
她把小箱子搬了出来,放到膳房的水缸后面,还往上面泼了几瓢水。
虽然说出来不太体面,王府里能让她搜刮到的珠宝,都尽力全收进包袱了,反正这群人也不差这点,那最后的这件华服,能不能保下,便看它自己的造化了。
郁弦怡今日也跟着禹晨遥的身后来到王府了,按照宛衡跟她说过的位置,她一路摸索,总归是进来檐流苑了,顺便也把外面的翦佑等人接了过来。
翦佑带着两名年轻的男子,抬着一个沉重的大麻袋,将她放到了宛衡的床上。
“阿衡姑娘,劳烦你覆一件寻常穿的衣服在她身上,出去后,她就是你,你就是她了。”
宛衡拿了一件常用的衣服,盖在麻袋上面,她虽不识这个姑娘,但悲痛之余,自己还是欠了她一个人情。
翦佑搬来早就准备好的火油,在屋里屋外都倾倒了,随后,他朝郁弦怡使了个眼色。
郁弦怡立马明白他的意思,来到后门,喊醒了昏昏欲睡的看门小厮。
“我想问一下,秋日宴开场了吗,往哪边走啊?”
小厮瞧她是陌生人,打起精神,疑惑道:“你是何人?”
郁弦怡:“我是随今日参加秋日宴的宾客而来的,我出来找茅房,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,我家主人估计都急着找我呢!”
“这样啊,这里可是王府后门了,你竟能走失到如此地步,瞧见那边没有,就沿着那条小道,再转几个弯……”
“哎呀!我又不是王府的人,而且你们王府又大,路又多,我怎么记得住,你还是带我去吧!”
“可是我要看门啊!”小厮担忧道。
郁弦怡给了他一个白眼,“现在也没人过来啊,若王府的宾客丢了,最后麻烦的还是你们去找,是吧?”
小厮拗不过她,“那好,我就带你走几步,待会若瞧见其他人影,你就去找别人帮忙吧!”
“好!”郁弦怡喜笑颜开,总算是忽悠过去了。
他们一走,宛衡跟翦佑等人随之就跑出屋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