檐流苑内。
宛衡一回到便气鼓鼓地坐到椅子上,“哐哐”喝了几大口茶。
棠清诀跟在她的身后,声音都不敢出。
“我就不明白了,我们檐流苑在王府里虽然不受重视,但也是人人都能欺负到头上的吧!”
“阿衡,对不起,我觉得很大的原因,是我的问题。”棠清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,低着头小声地开口。
“有错的是他们啊!你那么自责作甚么?”
棠清诀:“王爷和王妃一向不喜欢我,你嫁进来后,连带你也被厌恶,实在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宛衡:“打住!你不要再说这些丧气话了,他们看起来就不像好人,这里再难过,也总归比钟家强上那么一点,我很好养活的,给我好吃好喝好住的,我一般不会太嫌弃。但是,如果他们以后再敢出现今日这种情况,那我掀了王府也得反抗!”
棠清诀:“如果再有这种情况,我比你先站出来。”
宛衡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,先听着吧,能信得过的只有自己。
“对了,谢侧妃是谁?眼瞧着他们挺给面子的。”
“是我母亲。”棠清诀的神情瞬间落寞起来。
宛衡一愣,刚才在膳房听见了“忌日”的字眼,想必是棠清诀的一件伤心事了,“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。”
“嗯,是最好的人。”
宛衡也被感染得有些伤心了,没想到棠清诀也和她一样,是一个娘死、爹不作为的可怜人,可她性格嘻嘻哈哈的,早已看开了。
棠清诀看着就温柔敏感,宛衡自己又不会安慰人,再说下去,万一把他惹哭了怎么办?
“那我和竹暄出去门口看一下,他们送来没,你先在此休息一会儿吧!”宛衡找了个理由溜了。
“好。”棠清诀瞧出她的窘迫,也不多说什么。
檐流苑的小厨房里,宛衡“啧啧”地嫌弃秋嬷嬷遣人送来的肉菜。
“我就知道,秋嬷嬷这堆人绝对缺斤少两!”
“哎哎哎!衡姐,你又要去找他们麻烦么?我们刚回来不久,再杀过去,岂不是又要大吵一顿了?”竹暄道。
“烦死了!棠清诀搬出他已逝的亲生母亲,才解决完此事,没理由再去找晦气了,这两日就省吃俭用一些吧,有空时我得去逮一下他们有何把柄。硬的不行就来软的,用道理制伏他们!”
都抓别人的把柄了,不像是讲什么“大道理”了吧?
竹暄深吸一口凉气。
两日后的夜晚,宛衡吃饱喝够,从屋内走出来,正好瞧见另一屋的棠清诀躲在角落烧纸钱。
宛衡想起来了,自己没详细问他是哪一天。
她连忙进去换一套素色的衣服,褪去头上为数不多的簪子,拿上屋里唯一一瓶从外面带进来的浊酒,轻手轻脚地蹲在他旁边。
“阿衡?”棠清诀惊讶地看着她。
宛衡也拿起一小沓纸钱,丢进盆里烧。
“我不知是今日,身旁也没别的东西,唯有浊酒一壶,还望不要嫌弃。”
棠清诀:“你太客套了,檐流苑内有酒也不易,你留着自己喝便好。”
宛衡:“没关系吧,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,大不了我以后再搞多点酒来!”
棠清诀静静地看着她,他大约料到了宛衡是在哪里弄来的酒,不过他不愿拆穿她,王府里也压抑,若是她出去能开心些,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!
“我不能饮酒,你的心意我领了,不过你要是想喝个痛快,我也不妨陪你。”
“这样呀,好可惜。”宛衡提着酒壶的手收了回去。
忽然,她从袖中掏出两只小酒杯,往其中的一只斟满酒,又将它洒到了地上,连续洒了三次。
宛衡:“既然你不能喝酒,那就用来纪念一下你的母亲吧。”
棠清诀:“那你呢?”
宛衡没回答,又往另一个小酒杯斟满了酒,又向地上倾洒了三次。
“我母亲的忌日在后几日,以前在钟府中,他们都不给我烧纸纪念,今日我就借你这个地方,顺带也给我母亲烧一点纸,饮几杯酒。”
棠清诀愣了一下,他把纸钱塞到宛衡的手中,“多烧点吧,你的心意,她肯定是知道的,也会理解你的。”
一张张纸钱在火盆中烧成灰烬,他们谁都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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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似岁月静好的日子却没能维持几天,王府的人等谢侧妃的忌日过后,又冷落回了檐流苑。
恰逢贤亲王这段时间离开京城,今年也忽略了棠清诀,于是王府的下人更加肆无忌惮了。
王妃对于苛待檐流苑之事一向是拍手叫好,脸上虽然没展现出来,可谁都知道,若不是有她的纵容在,王府的下人哪有这个胆子针对棠清诀他们。
心大的宛衡没留意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,近日她都忙着外出学艺,以为是王府的下人又想吃回扣了,打算回来时提点一两句。
傍晚暮色时分,她经过膳房,见到里面的丫鬟小厮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