俩人没抱多久。
章云烽说完“他都可以”之后,就抖得像是羊癫疯了一样,偏偏他自己毫无察觉,还抱着关雁门死不撒手。
关雁门的下巴刚好搁在他狂抖的肩膀上,她怀疑自己再在他怀里呆一会儿,脑浆子就要被上下摇匀了,于是抬手推开了他。
章云烽恋恋不舍,端着两根胳膊,目光灼灼地盯着关雁门看。
关雁门白了他一眼,撂下一句“我去取马”,脚步匆匆地走了。
章云烽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,从她潇洒的背影里品出了一股落荒而逃的的味道,又想起方才关雁门说的她会考虑他的心意,心道她大概是害羞了,实在是压不住嘴角,抬手搓了一把脸。
然后一转头,正对上一众士兵“没眼看”的表情。
章云烽立刻把嘴角放了下去,站直了身体,面无表情地扫了所有人一眼,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。
但是显然毫无作用。
胡茬吐槽了一句:“将军你又憋不住,想笑就笑吧,不丢人。”
长疤难得同意他的话,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。
章云烽确实憋不住笑,于是他带着和善的微笑,朝长疤和胡茬走了过去,指了指地上梁志的尸体:“你们俩去挖个坑,把他埋了。”
胡茬和长疤:……
这是报复!赤裸裸的报复!
等处理好梁志,一行人收拾齐整,重新上路了,关雁门被章云烽安排在队伍中间,混在人群里,显得不那么显眼。
一排排的泥山被抛到身后,又转过一个高大土坡,他们成功上了官道。
一路无言,他们在天快黑时,赶到了京郊。
禁军已经已经等在了官道外侧,见章云烽赶到,领头的那个立刻带着人围了上去。
众人翻身下马,章云烽朝站在最前面的人走了两步。
为首的那个非常自来熟地去勾章云烽的脖子,被章云烽躲开了也不尴尬,依旧堆着满脸的笑,和他搭话:“几年不见,章兄威风依旧啊。”
章云烽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他一眼:“不比王兄,几年不见,都混上禁军副指挥使了。”
王如松“哎”了一声:“全靠家中长辈引荐,场面话就不用说了,圣上今儿身子不痛快,早早的就去后宫歇下了……”
这就是成景帝今天不会见他的意思了。
章云烽一点头:“我明日再带人进城。”
王如松摇了摇头:“城今日还是要进的,圣上说了,诸位将士千里迢迢赶来,哪能让你们在外面过夜?”
章云烽心头一跳:“什么意思?”
王如松朝身后禁军使了个眼色,笑呵呵地对章云烽道:“诸位,御史台有请。”
王如松话音刚落,他身后的禁军就要上来押人,章云烽一抬手,将手中虎符抛起又接住,慢悠悠说了一句:“且慢。”
天色略暗,王如松手里已经提上了火油灯,火光一照,那块儿虎符上有流光一转,瞬间将所有禁军都定在了原地。
古来官大一级压死人,不管成景帝多忌惮打压武将势力,章云烽现在是北疆主将,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。
他不像京中禁军统领,做什么都需要先得到皇帝的同意,他有虎符在手,是能直接调动军队的实权将军,还比王如松这个副指挥使高了不止一级。章云烽现在把虎符掏出来,威胁的意思已经毫不掩饰了。
王如松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:“章兄你这是什么意思?押人去御史台是圣上的命令,我们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情分,你没必要给我难堪,让我为难吧?”
章云烽勾了勾唇角,依旧没有把虎符收起来:“圣上的命令是把我带来的所有人都押进御史台,还是只押我一个?”
王如松迟疑了一下:“这……”
章云烽抬了抬下巴:“你有圣旨吗?”
王如松:“没有,来押人是圣上的口谕。”
“这样啊,”章云烽点了点头,“圣上的原话是什么?”
王如松回忆:“‘官道路驿来报,说守关将军带了人,今晚就到,你先带人送他去一趟御史台,把能问的先问出来’。”
“哦,原话就是‘送他去御史台’,一字不差,对吧?”
王如松:“一字不差倒不至于……但是意思,大概是这个意思吧。”
章云烽将虎符往袖中一揣:“既然如此,今晚要进御史台的只有我,我带来的这些人不用,对吧?”
王如松犹豫:“但是保险起见……”
章云烽摆了摆手:“我记得,御史台的左御史大人是你舅舅吧?”
王如松没想到话题转换得这么突然,茫然地点了点头。
章云烽双手抱胸,摇头叹息:“左御史大人本就年纪大了,身体欠佳,你这么晚带这么一大波人去,他得加班到什么时候?你这也太不懂事了。”
王如松想了想,觉得也有道理,但是想到皇帝,又开始挣扎:“但是圣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