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赫决定抛弃他的子民,承认他的无能,他的子民理所应当可以唾弃他。
什么收容,什么救治,都是谎言,为什么要把他们藏起来,是在做实验好惠及其他人吗?
为什么沙赫和他的家人没事,为什么王宫里还安然无恙过着奢华的日子,为什么只有他们永远的水深火热。
腐烂的菜叶、口水、腥臭的鸟蛋.......
沙赫被亲卫保护着离开,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屈辱,怔怔着,无法相信他们眼中滔天的恨意。
仿佛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。
可明明他也努力了许久,他错在了哪一步,难道真的如谣言说的,沙之国因为罪恶受到了诅咒,可这惩罚何时才能终结?
他迷茫中踏错了台阶,失去平衡滚了下去,好多张脸围了上来。
令他无端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,扎因。
想到大殿上多次爆发争执,扎因主张暴力压制、直言沙赫所做都是无用的拖延时,他那愤怒悲伤的神情,与这些人好像......
可他的儿子一直是个温和的人,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?
他操心了太久了,没有力气去想了。
现下他要怎么办呢?发出去的求援有的还没有回应,他还能再等一等......
烈日灼地眼睛好痛,沙赫疲倦地闭眼,自此一病不起。
林竞叹气。
“老头挺可怜的,我说不上来,或许就像那些人喊的,‘为什么没有希望却偏偏要给,给了希望又要拿走。’”
“因为太痛苦了,就想找个具体可以恨的人,不然撑不下去。”
林竞蹙着眉,不太喜欢钱枣枣这种低音调调,说的太自然、太惆怅了,一副过来人的语气。
“可他比花福子还冤,至少从头到尾都兢兢业业的没偷懒,能力有限而已。”
“是啊,”钱枣枣附和,“但辩解无用,所以得靠你啊,找到黑疫的源头,让他的付出不白费。”
林竞大脸笑起来,竟还腼腆上了,“哪儿啊,得靠咱们,齐心协力。”
接下来说到扎因的部分,莫吉更冷了脸色,原来卓娅和扎因是同父异母,卓娅的母亲也就是莫吉的姐姐在生产时去世,而莫吉习惯自由,虽出入王宫不受限制,但更爱和商队出远门探险。
直到月前,病中卧榻的老国王请求他去找一找那传说之人。
可等他回来,却看到扎因已继承潮汐之泪,大力改政,颁布新令——黑疫感染者一律收押处死,窝藏者、协助逃脱者,同罪处理。
而那个来不及清散的庇护所,本是沙赫的仁慈,最后却成了扎因手里最得来不费工夫的捕兽笼。
那些人,成了第一批杀鸡儆猴的祭品。
受惯了温言细语的人们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变故。
但扎因不同于沙赫,杀伐决断,当街怒骂哪怕跪地求饶者,都会被他无情射杀。
他丝毫不惮于在人群中崭露自己弑杀的一面。
滚烫的鲜血染红了暴君脚下的路,扎因成了所有人心里的恶魔,比黑疫还可怕。
可讽刺的是,哭声中,一轮又一轮的处决,在浇灭生命的同时也浇灭了黑疫大肆传播的气焰。
大家畏畏缩缩、提心吊胆地活着,但.....毕竟活着。
「父亲不会允许哥、那个人这么做的,他一定软禁了父亲。」卓娅笃定。
莫吉点头,「我收到暗报,扎因将国王和反对他的大臣都关进了地牢。」
林竞打了个哈欠,“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管他们,把扎因拉下来,老国王又能如何,他儿子干的事,还不是会一样算在他头上。”
但他还是对沙之国的遭遇,表达了肤浅又深刻的同情。
并愿意帮助他们。
于是他接下了主线任务——「配合莫吉,伪装亲兵,前去王宫地牢,打探虚实。」
林竞纳闷了,“等等,咱来沙之国,是来找白无崖的吧。”
“我记得,白无崖是收到沙之国求救书信来的,是沙赫求他,还是扎因求他?”
林竞一愣,“枣枣,你这问的有意思,不会扎因的转变就是因为白无崖吧?咱师傅这么狠?”
昔日被他掐着脖子往悬崖边儿上送的狠劲儿林竞还记忆犹新。
他摇摇头,“不像不像,他在山顶还搞收容所呢,跟老国王一个做派,可能是旧友,他们才比较像一个年龄段的,玩得来。”
钱枣枣笑笑,提醒:“人不可貌相哦。”
“不费那心思猜,见到了就知道了,要和扎因一伙的,正好报仇可以揍他了。”林竞乐颠颠说着欺师灭祖的话。
他接了莫吉准备的包裹,前往地图上的地牢标记点。
夜晚的王宫远看着,灯火通明,琳琅辉煌,就连地牢入口也建有巨石雕像,篝火噼里啪啦,士兵重重。
“唉,子时果然是适合干大事的时候。”林竞藏墙后欣赏着星空。
上次花都跟张三李四偷鸡摸狗也是这时间。
莫吉叮嘱,子时士兵会换班,是混入的好时机。林竞靠墙小步挪动,偷听到换班的士兵交谈。
「你还敢打瞌睡!知不知道今天刑场回来后,王发了多大的火!」
「要是没看好人,下次去刑场的就是我们!」
“换班了,人走远了,我上了。”
林竞正有滋有味偷听自己的光辉事迹呢,他还以为钱枣枣爱看剧情,听一听无妨。
谁知他人就这么闯出去了!
一身灰袍,月光下鬼鬼祟祟。
“别啊,这样出去,会被发现!”
“叮叮”数声,士兵们明明离得老远,但就跟脑后装了雷达一样,一个不落地发现了林竞,蜂拥而上!
他们憋了一天的火可算有处发了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