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余人放下碗筷,让下人收了去,只等来人。
稍一会儿,二狗带着一人进了院子。
众人望去,发现来人一身粗麻短打装扮,风尘仆仆,周身泥泞。
“张大哥?”赵绯见了来人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转瞬便被他掩饰下去。
心中已是猜测到,宁安县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。
“青天大老爷!!!”张大哥见了赵绯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呜呜痛哭。
“起来说话。”赵绯两步上前,将张大哥扶起来,也不顾自己的手上和身上沾染了泥土。
林牧清与林夫人自是摸不到头脑,只看那二人。
“张大哥,你怎地来了???”青隼也上去,说,“堤坝上下,可离不开你啊。”
张大哥边哭边说:“青天大老爷,青隼姑娘,你们不知道。你们前脚刚走,宁安县就不好了。辛太守下令,把粮食都收回去了,每日只给一顿稀饭。我们这些男丁白日里出苦力维缮堤坝,只吃那么丁点,哪里扛得住。哲别大人替我们出头,与辛大人起了冲突,那天杀的辛大人竟以老弱妇孺相要挟,令哲别大人也没了办法。他又觉得自己被弗了脸面,一怒之下下令放火烧粮。哲别大人带着我们拼死拼活,只救回来一小部分,现下宁安几乎断粮。哲别大人想尽办法护住老弱妇孺,让老张来扬州寻大人回去主持公道。”
赵绯沉默了。
辛守财反水之事,乃是他留下的祸患。
未第一时间将其诛杀,令其伏法。是打算暂且留他一口气在,一来他是熟面孔,便宜调动徐州当地兵马,二来等治理水患过后,可将其押送长安,震慑、警醒朝中各派势力。可赵绯并未料到,这辛守财死到临头,还未醒悟。仍然是胡作非为,为祸百姓。
赵绯后悔了,初见辛守财那晚,他就不该强行按下杀意。又想起薛涛给林家带来的灾祸,赵绯只后悔那晚自己未将这两个败类一起送下地府。
青隼闻言,狠窜拳头,怒道:“这辛守财当真是该死,杀他个千次、万次都解不了恨!”
“竟还有,此等荒谬绝伦之事?”林牧清听张大哥说完,也是怒不可止。
“哪里有父母官放火烧粮食,不给百姓吃的?这不是作孽吗?”林夫人流下了泪水,她打心眼里同情心疼的宁安县百姓,更不齿于辛守财之所作所为。
“诸位莫急。”赵绯拍了怕老张的手,语气柔和了下来,说:“是绯安排欠妥,让宁安县的百姓们受苦了。绯这便同张大哥赶回去,让辛守财就地伏法。林氏粮行的粮食随后便到,乡亲们的吃食不用愁了。”
短短的几句话,已足以安抚张大哥满腔的委屈。张大哥只哭着点头,口中已是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转头看向林牧清,赵绯打算请辞。
林牧清却道:“贤婿不必讲了。二狗啊,快去给姑爷和青姑娘还有张师傅多备些盘缠,选上快马!快去!”
“诶诶诶,这便去!”二狗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。
“多谢。”赵绯有些感激。
“自家人,客气个甚么。贤婿且先行一步,咱林家的粮队几日后便到!”林牧清摆手,表示让赵绯莫要客气,更是莫要担心粮食的问题。
转而,他有些遗憾,道:“可惜,雪奴那丫头还未回府,你二人连一面,都还未曾见过。”
遗憾归遗憾,林牧清主要还是担心薛涛会来捣乱。他并不知道,薛涛此时已在徐州被赵绯囚禁了起来。
“是啊。”林夫人也是遗憾,又说:“赵大人这一去治水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若是这时候薛涛和他手底下的那群无赖再上门来闹,可是要如何是好?我那苦命的雪奴哦…”
说完,她又去捂心口。
对于林雪奴的心疼与忧心,令这位老母亲面露苦楚。
赵绯见林夫人难过,他心里也极不好过。
略作思量,他自怀中摸出一块白玉。那白玉晶莹剔透,已是近乎透明。
林牧清见了那玉,有些意外。那玉的料子很是普通,并非什么值钱玩意儿,按理说赵绯这等身份,是绝对瞧不上这种廉价货色的。但是细瞧着,那玉有着光滑的质地和几近透明的成色。由此观之,这玉定是被主人时刻带在身上,时常把玩,这才把棱角磨合得如此光洁。又以人体的精气沁泽滋育,这才将这块玉养得这般温润了。
这块玉于赵绯而言,必定是万分重要。
只见这块白玉乃是由两条龙鱼组合而成,两鱼一阴一阳。嵌在一起,二鱼首尾相扣,珠联璧合,成阴阳太极形。
赵绯将那玉放在手中,两手一掰,那玉被他拆成两半,一条鱼占一掰。
将那条属阳的龙鱼好好收入怀中,另一只属阴的龙鱼被他双手奉上。
赵绯对林牧清道:“此一去,归时难料。恳请林老爷,将这玉交与、交与林家小娘子。如此,当表绯之寸心。”
称林雪奴为“林家小娘子”,这让赵绯很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好好好。”林牧清忙将那玉收了。这也算是吃下了赵绯给他林家的一记定心丸。
又想了想,赵绯说:“青姑娘为人正气,武艺高超。随绯从军多年,是绯身边值得信赖之人。此番绯与张大哥赶回宁安,青姑娘则暂且留守林府。一旦有事发生,自可有所照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