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滋—滋——
电流紊乱般的声音穿过脑海,他脑袋眩晕,周身的氧气越来越稀薄,眼前的画面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,却没有色彩。
一片灰暗。
人声慢慢涌入耳朵,他听见有人因情绪激动而不小心放大了音量。
“怎么能轻易放过?!联盟因此损失了多少?他是个罪人!”
旁边的人连忙捂住说话者的嘴巴,极其小心地瞟了他一眼。
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变大,明明都在干各自的事,但他却感受到无数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。
身后的大门开了,人群安静下来,自动屏退两侧,黑衣侍者簇拥着一位身坐轮椅的老人出来。
轮椅缓缓滚过地面,众人都屏息凝神,梧桐大道的落叶飘忽着落了片到门前高台,轮椅碾过发出喀嚓的脆响。
是理事长。
他张开嘴巴呼喊,却无人响应,他欲迈步过去却如水泥封足。
似乎没有人能感知他的存在,他在这里,又不在这里。
萧瑟的风吹得他缩脖打颤,寒意凛冽,冬季来了。
这是一座庄园,他们站在这里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等谁呢?他想不出,然而没由来觉得心慌。
好像过了很久,又或许是他煎熬才觉如此,远远地他疑似听见了车辆的轰鸣声。
轮椅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,片刻后身后传来脚步声,由远及近,在安静空阔的庄园里格外明晰。
嗒、嗒,那人上台阶了,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应和着,他被定住以至于丝毫不能转动,当天边传来寒鸦啼叫时余光中出现了一片衣角。
来人穿了身挺括矜贵的大衣,不疾不徐,沉稳落落,所过之处两侧围拥人群自觉半低下了头,一路走至轮椅之人处。他突然犯起耳鸣,尖锐的啸声使他太阳穴青筋暴起,他只见那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半个字。
那是谁?!谁!
在他的心跳达到顶峰时,那人转过了身,姿容不卑不亢,然谦和之中足见意气风发。
是岳狸!
呼—呼—呼——
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,几乎要把自己吞没,方才的梦中情景历历在目,头晕目眩之间又觉一阵恶心。
恰巧此时显示屏亮起,他闭眼平复了阵心绪,嗓音沙哑道:“进。”
他收拾了一番,走出休息室时手下已在办公室内恭敬等待,望见他便喊:“百里会长。”
百里承又觉一阵恶心,想起了那人曾也被叫会长,登时脸色惨白,眉宇间尽是厌烦。
手下心头微颤,言辞愈加谨慎:“网上突然多了关于会长的所谓曝光,已有越演越烈之势,我们已查封控制所有发布有关此事言论的账号,但后续具体应对还需您指示,另外……”
叮咚。
手机来了封讯息,没有通过任何软件以及平台,而是直达他的设备。
来件人,崔行殊。
“另外什么?”百里承没有点开,抬眼示意手下继续。
“另外,”手下犹豫了片刻,组织措辞说:“理事长那边似乎有了动作,还望您早做准备。”
房间里安静下来,话中含义不必多言。
百里承神色更冷,他目光落在惟有署名的讯息提示,终于还是点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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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灵灵地灵灵,上神一定保佑我……”
“老板娘老板娘!来份面,听到没有?!”杜腾伸长了脖子往里喊,肚子也在咕噜噜地叫唤着。
这家面馆是街上为数不多还开张的店,门是开了,然而外面的隔栏没撤,里头一小孩对着老天作揖,尽头的妇人闭眼对一尊神像跪着,虔诚沉醉。
听见他唤,小孩嘴里又念叨了两句,最后恭敬地做了个大揖,小跑着来开了隔栏。
“吃什么?”小孩熟练招呼。
他个头不高,黑黢黢地跟个瘦猴似的,里头的妇人听见动静仍岿然不动,全然沉浸在自己的祈求中,店里估摸是为了省电,只开了一盏灯,她便一半身子隐在黑暗里,其神情又依恋迷醉,瞧着实在诡异。
杜腾没忍住问:“你家老板娘什么时候可以开动啊?”他实在是很饿了。
“我来做,几位要吃什么?”小孩已娴熟地掌勺,望着几人问。